【架空】共和国之剑（126）
第一百二十六章 国旗
在红色的飞沙走石中找到叶修，对韩文清来说并不困难，可当他刚抓到叶少将的肩膀，一个字还没来得及说，人家就脱下迷彩上衣，像裹粽子一般将他脑袋裹起来。他生气地刨开挡着眼睛的一只袖子，这才发现正在抢修管线的工兵们头上都裹着自个儿的备用迷彩服。
“来搭把手，帮我把这个架子竖起来。”叶修瓮着声音指挥韩文清，对他的突然出现丝毫不感到意外。
韩文清条件反射地弯腰准备用力，似乎忘了跑出来是为了将叶修捞回去，结果力还没使出来又听对方吼：“先别抓先别抓，哎我还有一双手套呢！”
有工兵很快将一双新手套递来，他“啪”一声拍在韩文清肩上，道：“套子戴上再干！”
很想骂一句“你丫闭嘴”然后撒手走掉，最后却和老队友一起用尽全力竖架子，韩文清十分懊恼自己多年来对这嘴贱家伙一如既往地无可奈何。
“我们也去！”板房里，孙翔隔着玻璃看外面的景象，医疗队一波波抬着担架跑过，工兵们似乎随时会被吹走，砂石撞在门上墙上发出“嘎吱嘎吱”的闷响，他拽着迷彩围巾，恨不得立即成为维和部队的一员。
“慢着。”苏沐橙挡在门前，“你们不熟悉这里的情况，出去也是帮倒忙。”
“我们教官也不熟悉！”袁柏清争辩。
“韩队？”苏沐橙笑：“你也说了他是你们教官，他去叶哥给他包头巾，你们去……我保证叶哥会将你们踢回来。”
“那我们就在这里看着吗？”邱非也很想出去。
“对，就是看着。”苏沐橙靠在门上，双手揣进迷彩裤袋，摆出绝对不让的姿势，“等会儿沙暴停了，跟我拉水去。”
十人焦躁不安地在“集装箱”里来回打转，苏沐橙站在窗边，虚着眼睛看向天边，她随身带着一双工兵用的手套，在这里，大伙儿消耗得最快的就是手套，平均两天就得报废一双。
上午差不多9点时，可怕的红色终于淡去，太阳从沙尘中悄悄露脸。
沙暴停了。
叶修并未立即与邱非、孙翔等人见面，他推着韩文清进了自己的“箱子”，两人扯下包在头上的迷彩服一抖，地上便累起一堆沙子。
“我操，一股子汗味儿！”韩文清嫌弃地将裹在头上的迷彩服扔到椅子上，长舒一口气道：“熏死我了！”
“知道你想哥，特意给你闻的。”叶修拿出一个小脸盆，只倒进去盆底那么丁点水，他湿了湿毛巾，递给韩文清时说：“省着点啊，营里没水。”
韩文清擦完脸，只觉得不但没擦干净，倒把干沙和成了稀泥，他皱眉道：“水源没引过来？”
“没，每天都得去拉三四趟水，来回三个多小时呢。”叶修接过被韩文清糊得没了本色的毛巾，嘲道：“这他妈还能用？”
韩文清转过身，不能用了又不是他的错……
又往脸盆里倒了一点水，叶修一边勉强地拧毛巾一边说：“他们都安顿好了没？”
“苏家小妹看着他们，我没管。”韩文清揉了揉太阳穴，他白天忙着训兵，飞机上一夜没睡着，刚又跟沙暴干了一场，现在头有些晕。他瞧着用脏毛巾擦脸擦手的叶修，愣愣地说：“我就急着管你了。”
“哟嚯！”叶修笑起来，将毛巾丢在已经被吸干水的脸盆里不管了，他指着墙边一张床说：“累就上去躺一会儿，忘跟你说了，这半个月你睡我这屋，物资紧张，队上没法给你折腾出一间屋。”
“我俩睡一张床？”韩文清觉得头更晕了。
“这么震惊干什么，搞得好像我们没挤过一样。”叶修走到床边将豆腐块被子挪到桌子上，又说：“反正现在天热，也用不着盖，我还得去医疗分队那边看看，你先躺会儿，吃饭时叫你。”
躺在叶修的床上，韩文清几乎是脑袋挨着枕头就睡着了。
所谓特种兵，即是能在最疲倦的时候保持绝对清醒，也能在完全陌生的坏境里一秒入睡。
沙暴来得突然，去得也快。孙翔走出“集装箱”，阳光刺得他睁不开眼。营地里四处都是各自忙碌着的“蓝盔”，一些头上、身上缠着绷带的外国维和队员正操着他听不懂的语言高声喊话，数辆步兵战车开出营区大门，好几队全副武装的军人正在整队集合。
苏沐橙走了过来，解释道：“那些外国队员是在沙暴中受伤的，都是轻伤，现在已经可以回去了，重伤的还在屋子里，老魏会帮他们。我们的工兵基本都已回屋休息，这些整队的是步兵，他们马上要出去巡逻。”
“我们什么时候去拉水？”孙翔呼吸着叙利亚混合着硝烟味的独特空气，迫不及待地想给自己找点事做。
“马上就去。”苏沐橙说着说着就笑了起来，她朝一只跑过来的军犬招手，军犬摇着尾巴扑在她身上，还撒娇般地小声呜呜。
“这是你的？”孙翔后退一步，和大队的犬宝贝们接触久了，他一眼就能看出苏沐橙怀里的是一只年轻德牧。
“我哥送给叶哥的。”苏沐橙拍拍军犬的脑袋，抓起它的一个爪子向孙翔挥，“你的‘老苏’送给叶哥的，君莫笑，刚一岁。”
“呃……”孙翔瞪着君莫笑，“老苏”欺骗过他，他一直记着呢。
一辆“猛士”突击车开了过来，一位军官摇下车窗吼了声“沐橙跟上”又立即摇上车窗。孙翔看见邱非正坐在副驾，高英杰和乔一帆也在车里。
“走了，他们给我们开路。”苏沐橙朝听着的军卡走去，君莫笑跑到车边一个劲地挠门，她回头说：“叫上你的搭档。”
“刘小别他们呢？”孙翔问。
“坐不下，反正拉水要拉好几趟，这次你们跟着，下次我带他们。”苏沐橙打开车门，君莫笑立即蹦上去。
孙翔找来唐昊，军卡里挤上三人一犬顿时变得热闹，苏沐橙关上车窗，跟着前方等待的“猛士”开出营地，她问：“知道为什么我要把车窗关严吗？”
“有沙？”孙翔想也不想地说，唐昊无语地翻起白眼。
“因为很危险，路边任何人都可能朝车里扔炸弹，这也是我不能让其余几人坐后边的原因，那儿完全是敞着的。”苏沐橙驾车非常娴熟，军卡在土路上开得四平八稳，君莫笑轻轻靠在她身上，惬意地闭起眼睛。
“这样啊。”孙翔不经意地耸了耸眉，他开始越过车窗打量外面的世界，在距联合国营区约10公里的地方，城镇开始出现，狭窄的道路两边处处是断壁残垣，几乎每一栋楼房上都有子弹与炮弹留下的痕迹；路边停着很多千疮百孔的废旧汽车，零星的居民见着车队通过都纷纷躲在一边，眼神复杂又惊恐地望着他们。
突然，前方的“猛士”停了下来，端着机枪的军人从车里站起，一名中年男子立即赶着自己的七八只鸡离开土路。
唐昊不解地问：“他们在干什么？”
“我们的战士不会率先开枪，但也得保证自己的安全。”苏沐橙在“猛士”再次启动后跟了上去，“ISIS有一种‘鸡炸弹’，他们将遥控炸弹绑在鸡鸭等家畜身上，胁迫当地人将它们赶到维和部队中间，再在远处引爆。这半个月以来，已经有十多位外国维和士兵因此丧生。所以就算对普通老百姓养的鸡鸭，我们也不得不谨慎再谨慎。”
“还有什么？”孙翔心里一阵难受，他刚刚看到一个盯着他瞧的小姑娘，小姑娘眸子漆黑，周身散发着难以言说的气场。
“小孩炸弹，他们用完了男孩子，现在已经开始用小女孩。”苏沐橙叹气，“小女孩更易亲近人，所以效果也更好。”
孙翔胃里翻江倒海，唐昊将手搭在他手背上，有力地捏了捏。
“还有涵洞，我们必须牢记一路上的涵洞位置，里面可能藏人也可能射出火箭炮。还有汽车炸弹，我们最需要警惕的就是汽车炸弹，它的威力最大，路边这些破旧汽车里都可能有炸弹。”苏沐橙的声音很冷静，天晓得一个不满30岁的女人，一个美丽女人，是用什么经历练就出如今的心境与胆识。
“那是什么？”唐昊指了指路边竖着的头像宣传画，这一路下来他已经看到很多幅。
“是‘牺牲’了的ISIS高级成员。”苏沐橙说：“都是所谓的精神领袖，大马士革那边更多，官小的画就小，官大的画就大，到处都挂着有，清理都来不及，而且这些画像通常有引爆装置，有维和士兵在清理时被炸伤。”
“妈的！”孙翔朝自己腿上重重砸了一拳，君莫笑扑在他肩膀上，安慰似地舔了舔他的脸颊。
“怕啦？”苏沐橙笑起来，温柔地说：“没事，我在呢。”
“不是怕。”孙翔无声地盯着窗外的满目疮痍，他在新闻里看过那些战火纷飞的国家是什么样子，可真到了踏上这样的土地，他才真切地感受到战乱给一个家园带来的是什么。
“就是心里堵得慌吧？”苏沐橙推了推挡光墨镜，说：“你会习惯的，你们都会习惯的。”
“习惯什么？习惯战争吗？”唐昊问。
苏沐橙抿着双唇，过了好一阵才说出一句和魏琛差不多的话：“知道吗，战争并不会让人变得残忍。”
车到水库，驻守在哪里的别国维和队员帮忙将水搬上军卡，苏沐橙笑着与他们交流。
阳光耀眼，将这位战地女军人衬托得格外美丽。
三个小时后，军卡回到营区，孙翔和君莫笑一同跳下车，他终于明白之前苏沐橙为什么只给他们倒了很少一点水洗脸——
在这远离故乡的地方，“获得水”这种最简单的事，竟然是要反复走过死亡之路才能完成。
中午，叶修从医疗分队回来了，他是整个中国营的首长，不仅要管分内的步兵营，还要负责医疗分队与工兵营，还好魏琛已经赶到，他暂时能够卸下一部分担子。
韩文清在门打开的瞬间醒了过来，叶修边换衣服边说：“不再睡会儿？急着吃午饭吧！”
“唔……”韩文清揉揉脸，这一觉他睡得挺香。
“行李我给你搬过来了，这些待会儿戴上。”叶修丢过一个臂章一个头盔，韩文清顿时清醒，那一蓝一红的颜色鲜得实在刺眼。
午饭前，韩文清召集带来的十人集合，他戴着蓝色的头盔，手臂上挂着鲜红的崭新臂章。
叶修提着一个大口袋走过来，他将头盔一顶顶扣在十人头上，道：“从现在起，你们就是联合国驻叙利亚维和部队中国营的一员。戴上这顶头盔，你们便要担负起维和军人的重任，不能辱没‘蓝盔’的荣耀！”
“是！”十人异口同声。
“而换上这个国旗臂章……”叶修摘下队员们迷彩上各自的军区、部队臂章，将十面小小的五星红旗交到他们手上，“你们代表的就是中国维和军人！”
Tbc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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